Laplace

在奎拉昂眼中，這或許是他一生當中最絕望，卻也最平靜的景象。

　　率先趕到的是大法師溫特斯，戰鬥爆發的同時，他就被數名查茲圖爾所率領的「真理之眼」教徒們包圍，強大的心靈爆破令他連治癒魔法都來不及施放就當場死亡。緊接著教徒們利用帶來的屍骸，以『回生術』召喚大量復生者，朝著七座水晶城塔的方向進軍，對瑪納多爾展開攻擊。

　　宛如海嘯般，幾乎沒人擋得住這批不死大軍。大法師霍爾德帶著年幼的學徒避難，試圖將密室的門扉轉化為硬金屬，只可惜在滿城風雨的狀態下，秘法能量的波動過於混亂，讓霍爾德的法術效果遲滯，依舊被不死大軍突入，所有人無一悻免。

　　死狀最慘烈的，莫過於元素大師摩菈。她從城塔上一躍而下，自身以強大的能量包覆，彷彿天火殞石一般，直接瞄準查茲圖爾的位置直衝而下。雖然成功地使查茲圖爾受到了輕傷，卻也將自己陷入敵陣之中。摩菈隨即召喚強大的火元素與水元素應戰，卻不敵數量龐大的復生者，以致於被真理之眼的教徒們包圍，在惡毒的法力鞭笞之下折磨致死。

　　知悉查茲圖爾的目的正是瑪納多爾中央能量水晶塔所存儲的秘法能量，奎拉昂與希爾頓在中央城塔前的露台上進行最後的防衛。然而，即便兩人的魔法再高強出眾，終究也漸漸筋疲力盡，而查茲圖爾的教徒們依舊得以召喚死去的人們作為自己的戰力… 包含死去的大法師們。

　　就在奎拉昂疲累到大口喘氣同時，被真理之眼所復生的大法師摩菈，趁隙化身為一顆大火球衝向了奎拉昂。眼看著自己可能命喪黃泉之時，希爾頓即時衝到奎拉昂身邊並張開雙臂，製造了一道空間防壁，與摩菈的力量形成對峙之勢…

　　「老師！」

　　「喝啊啊啊啊！」

　　希爾頓大喊一聲，身為火球的摩菈應聲自爆。「砰」的一聲，刺眼的光芒在瑪納多爾的中央綻放，而爆炸的衝擊能量也將露台周圍全部炸毀。

　　在煙塵彌漫的地面上，奎拉昂吐了口鮮血，勉強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他馬上意識到自己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希爾頓在最後將空間防壁轉移到自己身上，使得他得以在摩菈的自爆中勉強存活。奎拉昂張望四周，發現倒在另一個方向，全身受盡灼傷的希爾頓。

　　「老師…希爾頓老師…」奎拉昂跪下身子，看著奄奄一息的希爾頓。

　　「咳…」希爾頓咳了口血，顯然他受到了致命的創傷：「奎拉…」

　　「不要說話，我馬上為您療傷…」

　　「不…不要浪費…力…在我身上…」希爾頓虛弱的移動右手：「我現在…才知道…莫札拉德…可能是…對的…」

　　「導師他…」

　　「我從以前…就討厭…占卜…這個法術…哈、哈…他曾說過，我會失去…重要的…學徒…為此，我就氣了他…好幾年…」希爾頓看著奎拉昂，眼神堅定的說道：「就是…你父親…奎爾…」

　　「…我的父親？」從有記憶以來，奎拉昂就一直認為他的父母在年幼期間因為一場疾病雙雙死去，莫札拉德也未曾細細提起這些過往。

　　「你父親…奎爾…當初，為了你…犯錯…也為了你…犧牲…咳咳！」希爾頓變得愈來愈虛弱：「如果，他能夠…專注在學習…不去在意…占卜…或許，就不會發生…那種災難…」

　　「災難？占卜？老師！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莫札拉…先祖的…遺………奎拉………」

　　希爾頓來不及說完，便嚥下最後一口氣閉上雙眼，那顫抖的手垂落後也靜止不動了。奎拉昂腦中一片空白，如今議會最後一位大法師也殞落了，瑪納多爾瀕臨滅亡之際，他竟然在這個時候才得知自己父親神秘的過去，與莫札拉德所說的完全不同。

　　就在奎拉昂望著希爾頓的屍體發呆的同時，隨著煙塵散去，查茲圖爾也現身在奎拉昂的不遠面前。

　　「我很遺憾會是這樣的結局，大賢者。」

　　「查•茲•圖•爾！」奎拉昂怒目地看著造成眼前一切景象的元兇：「你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什麼！」

　　「正如我之前跟大家說過了，」查茲圖爾緩緩說道：「這都是為了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這就是死靈術的力量…不，或許我該說你比較熟悉的…回生之術才對。」

　　「…回生？就是死靈之術？」

　　「幾百年來，墨守成規的議會，食古不化的賢者，讓瑪納多爾的法師都成了傲慢的井底之蛙，不懂得探索未知的領域。最後結果只會是一味的重蹈覆轍，讓過往的歷史悲劇再度重現。就算擁有『占卜』力量的大賢者，又能改變什麼呢？」

　　「住口！」

　　「我不一樣。」查茲圖爾堅定的說道：「我的『真理之眼』，將為這個世界的起源與歷史重新定義，打破原有的疆界，讓眾人看見虛偽背後的真實，那是多少前人意圖掩蓋的瞞天大謊…議會本應有責任為這個世界帶來真相，但莫札拉德卻沒這麼做！」

　　奎拉昂啞口無言，只能跪著望向查茲圖爾。真理之眼的教徒也圍成一圈，開始施展法術，將其他水晶塔的能量引導匯聚至中央的水晶，頓時秘法的虹光再度波動，就像七彩河流一般地，天空連出了六條虹河，使得中央城塔上的水晶閃耀不已。

　　「莫札拉德是個懦弱的人，他逃避承擔瑪納多爾的全新未來！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為愧疚！就像躺在那裡的希爾頓一樣，你父親之所以會死，都是他們冥頑不靈的結果！」

　　「…你、你說什麼？」

　　「你還不懂嗎？奎拉昂！」查茲圖爾大聲的喊道：「是莫札拉德拋棄了議會！如今議會的失敗，你就是替罪羊！」

　　「住口－－－－－－－！」

　　眼看著真理之眼的儀式即將完成，奎拉昂頓時高舉右手，把自己全數的秘法能量集中在掌心，發射出一顆強大的藍色能量飛彈，朝著城塔的中央水晶飛去！

　　「沒用的！誰也無法阻止我為這世界進行的革命！」查茲圖爾瞬間製造出數枚紫色的能量飛彈，對著奎拉昂的能量彈飛去。

　　「看吧！我會運用這股力量，揭露這個世界真正的面…什麼？」

　　正當查茲圖爾的能量飛彈要攔截到藍色的能量彈時，藍色的能量彈卻突然憑空消失了！

(許多法師都懂得運用術法將元素能量發射出去…)

(但卻沒人想到以『其他』的方式來運用它。)

　　在查茲圖爾覺得莫名其妙的同時，他才即時抬頭望向中央水晶，藍色的能量彈瞬間出現在中央水晶旁邊，直接命中並引發了強大的能量爆炸與炫光。

　　「消失又出現，難、難道是…」查茲圖爾再次轉頭看向奎拉昂：「…是傳送術？」

　　奎拉昂笑而不語，用盡最後力量的他隨及倒臥在地，映照在眼簾的是比日正當中的太陽還要眩目的光芒。瑪納多爾的七顆水晶紛紛爆裂，強大的能量到處亂竄，並在詭異的七彩天空中到處形成奇異的空間漩渦，周圍的建物也開始破滅，逐漸被漩渦的力量所拉扯。周圍發出了劇烈的聲響，彷彿還能聽見查茲圖爾憤怒的咆哮，直到四周都被尖銳刺耳的聲音所掩蓋，聽不見任何聲音為止。

　　這或許是他一生當中最絕望，卻也最平靜的景象。

 

(親愛的奎拉昂…)

(請原諒我的自作主張。)

(這是我的職責，我必須守護先賢的遺產。)

(真相一定在那裡，在那深遂的黑暗之後…)

　　奎拉昂閉上了眼睛。

-----------------------------------------《先賢的遺產》之章。完

■ 連載小說－先賢的遺產 01
■ 連載小說－先賢的遺產 02
■ 連載小說－先賢的遺產 03
■ 連載小說－先賢的遺產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