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愚蠢!你們還聽不懂嗎?我們就快沒有時間了!)
奎拉昂一臉懊惱地待在自己的書房裡,當議長宣布放逐自己的恩師時,莫札拉德宛如瘋子般說出的那句話,就像一道閃電打在殿堂一樣不斷迴響著,直到現在他仍餘悸猶存。
那一次的占卜確實不尋常,一般來說通常只要一天左右,莫札拉德自己就會從占卜的意識之中脫離,但是這次竟然長達三天還醒不過來,且莫札拉德打坐的周圍還散發出一股異常的魔法能量波動。
雖然貴為首徒,但奎拉昂並沒有從莫札拉德那邊學到占卜術,因此無法進入莫札拉德的意識將其救出,當下的他只能聯合其他法師之力,用外部的魔法力量強行將莫札拉德帶回來。沒錯,就是用魔法直接破除占卜的防禦結界,攻擊莫札拉德的肉身,強迫他的精神意識回到本體。
在那之後,就是一場瘋狂的激辯大會。
(但這次你的占卜結果太過於抽象,你要拿什麼佐證來說服我們!)
以專精空間魔法的希爾頓大法師為首,由於他對靈視這類的法術極度不信任,因此他率先撻伐占卜術長年以來對議會潛在的危險性。
(元素的強弱都有脈絡可循,但我們無法衡量占卜術的潛在風險。)
專精元素法術的女大師摩菈也隨後加入聲討行列,她認為靈視魔法不像元素魔法那樣穩定可預測,占卜法術即便有預測未來的力量,但這樣的力量若是落到一個精神不穩定的人身上,只會是一場災難。
(你當時身邊的空間都扭曲了,難道你不怕再次發生時間之流的災難?)
奎拉昂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恩師被眾多法師撻伐,而自己卻一語不發,是因為自己也對占卜法術抱有不信任感?還是說那是對莫札拉德不肯教導他占卜術的一種報復呢?
於是莫札拉德就這樣被帶到了「時間之流」,那是一個時空錯置的魔法異空間,據說是過去某位大法師的房間,後來因為他施展空間移轉的魔法失控,於是整個房間便成了一個異空間入口。據說不小心進入時間之流密室的法師,沒有一個能找得到回來的路…
「很諷刺是吧?」
一個聲音從書房的一隅傳出,打斷了奎拉昂的思緒,他轉頭定睛一瞧才發現,暗綠色的長袍,繡有金色艾羅花紋路,是議長查茲圖爾。奎拉昂完全沒發現他是什麼時候到來的,急忙轉過身來向查茲圖爾示意。
「查茲圖爾議長。」奎拉昂一臉不解的問道:「你剛是說?」
「他最後說的那些話,你記得嗎?」查茲圖爾一臉沉靜的回道:「他說沒有時間了。結果他最後去了一個我們不清楚時間到底存不存在的空間裡。」
奎拉昂不發一語,臉上的表情顯示出他心底仍對自己導師處境的掙扎。查茲圖爾靠向書房的窗戶邊佇足,黃昏的日照令他的外袍顯現出灰塵,似乎也影射了議長在先前議會上所承擔的責任。
「你應該明白我之所以這樣做的決定。他雖然瘋了,但依然是名力量強大的法師,我們不能將他隨便驅離,時間之流是最好的選擇…」
「…我明白,議長大人。」奎拉昂神情黯淡地說道。」
「今後的議會要請你多多擔待了,年輕的大法師。」
「不,我才需要議長大人多多幫忙。」
「莫札拉德並沒有看錯人,你很有天份,掌握魔法的實力絕不輸給其他年長的大法師。這一點他們也都心知肚明,只要能夠讓議會正常運作,他們不介意由你來領導議會。」查茲圖爾面向窗外緩緩說道。
「哪裡,是諸位大法師的謙讓。我只是不曉得這樣的先例…」
「老實說我也很訝異,」查茲圖爾轉頭看著奎拉昂的雙眼說道:「我沒想到莫札拉德並沒有傳授你占卜之術…」
(別急。當你準備好時,我會告訴你。)
奎拉昂的心情就像是被匕首插了一劍似地感到痛楚。天賦異稟如他,即便學會所有不同類別的法術,但每當他主動要求學習占卜之術時,莫札拉德總是溫和地對他說出這句話。
「這、這是因為導師他…」
「我們原以為可以透過你用占卜術救回莫札拉德,這樣我們就不需要用如此粗暴的方式對待他…只是,我們真的沒想到他沒有教你。他的精神狀態如此不穩定,說不定是我們強制將他帶回來所導致的…」
「…一切都是我能力不足。」奎拉昂難過的低下了頭。
「年輕的大法師,你不用自責。」查茲圖爾走向奎拉昂,輕輕地以手按住他的肩膀,低聲的說道:「或許,他是有意而為之,也說不定。」
查茲圖爾就這樣離開了書房,而奎拉昂則在原地呆了半晌,一度無法理解查茲圖爾所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取而代之的,腦海裡卻回想起了當初莫札拉德前往議會大堂時的回憶…
(導師!你這樣的說法,他們不會相信的!)
(你不明白…我必須警告議會…警告…所有人…)
(他們不會理解的!導師,請教我占卜之術,讓我去見證你看見的…)
(住口!)
(莫札拉德導師…)
(你、你…還沒準備好…)
奎拉昂牙關一緊,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整個房間的桌椅、器皿、燈具全部震飛,甚至連窗戶的玻璃也應聲破裂,書櫃倒塌下來,所有典籍散落一地。
「究竟是為什麼…」
這一天,秘法議會的大賢者被放逐到了時間之流,宛如象徵大賢者的沒落一般,隨著夕陽的西沉,晦暗書房的一盞燈火也剛好隨之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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