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夜之劍－戴斯特短篇（2）

　　黑暗中，一陣烈火燃燒著，火焰中不斷地傳來黑影的哭嚎與吶喊，這些聲音激起了某人內心所有的恐懼與憤怒。他愈想靠近那道烈焰，光芒就愈發刺眼，彷彿就要將他的雙眼給灼燒，緊接著眼前一片花白，什麼也看不見…

　　在一張簡陋的草蓆上，戴斯特醒了。

　　陽光從窗台直接照射在戴斯特的頭部，刺眼的光芒令他一時睜不開雙眼，也無從確認自己身在何處。

　　「你醒了嗎？」一道溫柔的女性聲音，從戴斯特的上方響起。

　　戴斯特勉強移動了自己的身體避開陽光，睜眼張望，發覺身處在一間像是工作室的木屋中，一位身穿質樸白袍的女性移動到了戴斯特側邊的桌前，打理著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東西，傳來了玻璃碰撞的聲音，而床舖上似乎還躺著另一個人，但因為高度關係戴斯特看不見那個人。試圖起身的戴斯特，才發覺自己的背脊相當酸痛，不禁令他發出了呻吟聲，也才意識到他自己應該是受到這位女性的照顧。

　　「別太勉強了。」

　　「我…這裡是哪裡…」

　　「瓦村，距離艾格丁主城二十里，」女性說道：「你倒在村子外圍靠近森林地的溪邊。克里斯背你回來的，你可要好好感謝他喔。」

　　「…怎麼說？」戴斯特斜眼看著在工作台上忙碌的女性，她似乎拿了一瓶藥劑往床舖上走過去，看來她可能是位醫生。

　　「嗯，看來你是外地人了。」那名女性替床舖上的那人處理傷口一邊說道：「穿著一身黑色披風，還背著一把奇怪的大劍…若是教會的人看到了，肯定沒好事。幸虧你運氣好。」

　　「…我…我是…」

　　那名女性轉身走了過來，在戴斯特的身邊跪下，從身邊的小袋子用手抓了一小撮粉末，接著輕輕地在戴斯特的頭部上方揮灑，透過陽光的照射就像金色的星點一樣，也讓戴斯特同時看見了一頭紅色頭髮的她，以及她那溫柔的臉龐。

　　「我是漢娜。」她笑著說：「你睡一會吧，恢復後，有的是時間解釋。」

　　隨著粉末的飄灑下來，傳來類似植物精油提煉的香味，漢娜溫暖的雙手撫摸了戴斯特的額頭，一陣熟悉的感覺令他再次閉上了雙眼。

 

………

 

　　在夕陽的映照下，在黃色與綠色田野間，紅色磚瓦的小村莊，彷彿就像是這片平原的紅色寶石一樣顯眼。村子北方三里路外頭的一處小丘上，坐落著一個破敗的教堂，旁邊的籬笆裡，一道長方型的木桌上圍著一群孩子，而一名女祭司拿著麵包與牛奶正平分給孩子。

　　「一會是醫生，一會是祭司。」男子說道：「原來妳有雙重身份。」

　　漢娜將麵包遞給最後一位孩子，轉過頭確認聲音的位置，發現是那位自己前幾天救過的白髮男子，正站在籬笆外頭，望著漢娜與孩子們。

　　「你不也是嗎？」漢娜笑道，一邊再轉頭看著孩子們：「吃完後就去打掃一下禮拜堂，等會就要上晚課了。」緊接著孩子們齊聲道好。

　　「…我？」戴斯特不解的問道：「為什麼說我也是…」

　　「你大概以為我會猜你是流浪者，或是傭兵吧？」漢娜從籬笆的陰影處走出來靠近戴斯特，一頭紅髮在太陽的映照之下反射出光芒，更顯得璀璨輝煌：「但我在治療你的時候，發覺你並不是普通的一般人。」

　　「怎麼說？」

　　「你不是天啟聖徒，我感受不到聖痕的共鳴，但奇妙的是你卻有著跟聖痕類似的力量存在。」漢娜琥珀色的雙瞳注視著戴斯特：「所以，你現在要告訴我了嗎？我所救的人到底是誰？」

　　「我只是…流浪者而已。」戴斯特低語道：「但妳，是天啟聖…」

　　「噓！」漢娜轉過頭走向籬笆側邊的小門出來，站在戴斯特身旁：「現在的我只是個孤兒院院長而已。」

　　「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嗎？聖光之火教會，他們專門獵殺異教徒…凡是不信教的人都是他們淨化的對象。就連聖徒也不例外…」

　　「所以克里斯他也？」

　　「克里斯？他只是平凡的守衛而已，我跟他在村子裡從小一起長大的。」漢娜笑道：「有時我很羨慕他，比起在戰場上跟惡魔戰鬥，我更希望留下來守護村子裡的家人。」

　　「嗯，看來妳的生活很充實…」

　　「可不是嗎？我只是做我能做的。照顧傷患，照顧需要幫助的人。」漢娜一臉憂愁的說道：「跟惡魔的戰爭雖然結束了，但孩子們卻是最無辜的。」

　　戴斯特看著漢娜的背影，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令他想起了擁有一樣特質的希蕾亞，火之先鋒的領袖。

　　「受妳照顧了。」戴斯特低聲回道，「抱歉無法回報妳什麼。」

　　「你還有其他的目的地吧？」漢娜說道：「不用這麼見外，應該的。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漢娜！」

　　正當戴斯特準備道別時，一個聲音從遠處的小徑傳來，兩人轉頭望過去，是守衛克里斯，正氣喘呼呼的爬上斜坡往教堂靠近。

　　「克里斯？怎麼了？」

　　「老、老喬…」克里斯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一家…村子…」

　　「你喘口氣，慢慢說啊你！」

　　漢娜沒好氣的說道，正當她想繼續追問克里斯的時候，夕陽在那一剎那間西沉，戴斯特的眼角餘光很快地看到了遠方的一團火光。

　　「那是…你們的村子嗎？」戴斯特指向遠方。

　　「瓦村…不！難道…教會的人！」漢娜頓時衝到教堂後面充當馬廄的柴房，坐上馬車準備急馳而去。

　　「不，漢娜，等等我啊！」克里斯一邊大喊一邊追著馬車。

　　戴斯特站在教堂外的路口，看著漢娜駕著馬車駛了過來。漢娜的馬車經過時停了下來，一臉焦急且無奈的看著戴斯特。

　　「我來幫…」戴斯特話還沒完，漢娜便插嘴了。

　　「你快離開吧！」漢娜說道：「這不是你的戰爭。我們不該連累你。」

　　「漢娜…你也等等我啊…」克里斯這時才氣喘呼呼的爬上了馬車。

　　「真要幫忙的話，就麻煩你幫我跟孩子們說一聲，我會很快回來的。」漢娜苦笑道：「走吧！克里斯！」韁繩一拉，漢娜的馬車便衝向下坡，往瓦村的方向急駛而去，留下待在原地的戴斯特。

 

　　不久，馬車緩緩靠近瓦村外頭的十字路口，大樹底有好幾根木樁，上面捆綁著好幾具屍體有男有女，從衣著看起來都是一般的平民百姓。木樁底下則是滿滿的薪火，正冒發著熊熊的烈火與黑煙。

　　漢娜雙手鬆開韁繩從馬車上下來，慢慢地走向了那棵大樹。

　　「天吶…克里斯，他們怎麼可以…」

　　「教會的人跟蹤老喬到村子附近，然後發現強納森…」克里斯面有難色地慢慢說道：「據說他們用村子的人威脅，逼強納森與珊蒂出來並抓走他們，然後對老喬一家人公開處刑，再將他們綁在這裡…」

　　「但他們是無辜的啊！」漢娜大聲哭喊。「怎麼能夠連…」

　　「漢娜…」克里斯試圖安慰漢娜，雖然舉起了手，卻仍提不起勇氣按在漢娜顫抖的肩膀。

　　「強納森…珊蒂…」

　　漢娜彷彿驚覺到了什麼，立刻衝回馬車上。克里斯見狀，急也衝了過去，拉住了馬匹的韁繩。

　　「漢娜！不行！妳去的話…」

　　「但這樣下去強納森與珊蒂會死！他們是天啟聖徒，不該受到這種對待！」

　　「可、可是…」克里斯依然緊握韁繩。

　　「對不起，克里斯…」漢娜無奈地望著克里斯：「我必須去。」

　　話一完，漢娜用手輕輕灑了一些粉末，克里斯一陣迷茫，眼睛便閉上而倒了下來。接著韁繩一拍，漢娜便朝著艾丁格的方向前去了。

 

………

 

　　「你沒事吧？」戴斯特努力的搖醒了克里斯：「漢娜人呢？」

　　十字路口附近的一處柵欄邊，終於來到大樹下的戴斯特，將克里斯安置在一旁，並試圖追問漢娜的下落。

　　「漢…漢娜…」克里斯依然迷迷糊糊地：「不要…去…要阻止…」

　　「沒有外傷，這個味道…是那個薰香嗎？」戴斯特聞了一聞：「振作一點！克里斯！漢娜去哪了？」

　　「救…漢娜…救救…強納…珊蒂…」

　　「在哪裡？告訴我漢娜在哪裡？」

　　「艾丁…艾丁格…南…南方…祭壇…」

　　「嗯，謝謝。」戴斯特鬆了口氣，確認克里斯安全無虞後，便站起身，緩慢走向十字路口的大樹下。

　　隨著木樁的燃燒與黑煙的冒發，將整棵大樹的外皮烤得焦黑脆裂，樹皮內部甚至出現了火紅色的光芒。彷彿像是生物一般，意識到戴斯特的靠近後，大樹就像是活著的一樣伸展了焦黑的枝幹，而樹根也像是足部一樣地破土而出，樹幹中央則是裂出一個開口，冒發著火紅色的烈焰。

　　「果然…是災厄…」

　　黑色披風下的戴斯特，右手握住背上的大劍劍柄，與眼前巨大的魔化樹妖對峙的同時，也才發覺到他已被眾多小型的樹妖所包圍。

　　灼燒木頭所產生的聲音，霹靂啪啦的迴響在寧靜的黑夜當中，戴斯特的記憶彷彿回到了當初血戰阿瑞提亞的回憶。

　　他的憤怒也是。

 

待續...

延伸閱讀：

• 闇夜之劍－戴斯特短篇（3）完
• 聖徒守護者介紹：＜闇夜之劍＞戴斯特